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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6-05-17本文內(nèi)容轉載自互聯(lián)網(wǎng)
我也習慣了他對于各種杯子的瘋狂迷戀——在他的辦公室里,有一整套用來喝各種東西的杯子。喝咖啡的、喝水果茶的、喝中國茶的、喝純凈水的、喝可樂的、喝果汁的、喝蛋白粉的……我本來以為他已經(jīng)幾乎把家里的杯子都帶來了公司,但是我錯了。在一次需要送緊急文件去他公寓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家里有另外一整套一模一樣的杯子。還有他各種匪夷所思的生活習慣——他保持著足夠把自己塞進所有Dior衣服的清瘦身形,卻每天都會讓我?guī)退麤_一杯蛋白粉。而對于蛋白粉這種可以加快雕塑出完美肌肉輪廓的東西,唐宛如視作宇宙第一敵人。他對魚的厭惡已經(jīng)上升到了討厭看《海底總動員》的地步。他使用了鑰匙之后,就會反反復復地洗十次手。我盡量小心翼翼地存活著,并且以女特務的素質(zhì)完成著他交代下來的各種要求。比如三分鐘以前他告訴我需要訂一家上?,F(xiàn)在熱門到極致的餐廳的座位,當我剛剛打電話給那家餐廳,餐廳告訴我他們不接受訂位的時候,我已經(jīng)收到了他的短信:“我在去的路上了,告訴我訂好的位置。”——不過,這簡直是小菜一碟。這兩三周上班的時間里,我都保持著完美的記錄。唯一一次搞砸,就是上周的事情。上周我手痛,本來想請假,已經(jīng)打電話叫凱蒂幫忙上班了,她也欣然答應。但是我總是怕出什么問題,于是還是決定周末堅持上班。結果,當我一不小心伸出疼痛未消的那只手去拿杯子給他倒水的時候,杯子順利地從柜子上掉下來,砸到了下面的大理石臺面上。碎了。我站在原地腦子嗡嗡響。“他會派凱蒂謀殺我嗎?我是不是應該報警?”但是宮持皇竊諼疑硨筇鶿欽虐倌瓴槐淶木襝缸寥繽倜嬉謊牧常淠廝盜司“買一個給我”,然后就低下頭去繼續(xù)看他面前的資料了。過了會兒又輕輕地說了一串我完全聽不懂的英文,或者意大利文,或者法文,誰知道。但我知道那是這個杯子的品牌。在我拍下了那個杯子殘缺的樣子,并且告訴了凱蒂那個杯子平時擺放的位置,并且在電話里鸚鵡學舌地模擬了那個品牌的奇妙發(fā)音之后,凱蒂終于幫我搞清楚了在哪里可以買到這個杯子。“恒隆四樓。”凱蒂在MSN上冷靜地打過來一行字。我的心也像是那個杯子一樣,碎了。當我在恒隆四樓終于找到了那家以奢侈生活用品比如九千四百元一套的盤子和碗,比如一千一百六十八元一個的沙發(fā)靠墊,比如一萬三千塊的刀叉餐具套盒……著稱的店后,當我在面對著神色高貴的服務生詢問了半天終于看見了被我打碎的宮車哪侵槐又螅諼銥梢鄖邐卮擁暝“你要買這個嗎”的冷漠口氣中聽出了“你怎么買得起這個”之后,我在那只被燈光照耀得流光溢彩的杯子前面傻了眼。它底座的玻璃臺上,有一小塊黑色的橡木,上面標著“2200元”的可愛價碼。我口袋里裝著身邊僅有的八百塊現(xiàn)金,和只剩下一千塊透支額度的信用卡,然后和那個2200兩兩相望。站了大概十分鐘之后,我掏出電話打給簡溪。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冷靜,但眼淚還是沒有忍住從眼眶里滾了出來。我并不介意對面那個睫毛像是兩把巨大的刷子一樣的女店員對我的眼淚表現(xiàn)出的驚恐萬分的表情,我只要聽見電話里簡溪溫柔的聲音,就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在我和簡溪交往的這些年里,我印象中的他永遠都像下午六點左右的夕陽一樣,溫暖、柔軟,像是電吹風吹出的熱風一樣包裹著我乖巧的外表和怪異的內(nèi)心。偶爾有一兩次發(fā)火,也很快就平靜下來。記得起來的一次是我把正在喝的咖啡灑在了他外婆的墓碑上……,還有一次是我把兩個月大的凱撒他的金毛獵犬一失手從臺階上摔了下去。在隔了很久之后的現(xiàn)在,他在電話里的語氣聽起來發(fā)了火。他在電話里對我說:“宮持皇悄愕納纖荊桓銎脹ǖ哪昵崮腥耍灰閹鄙襝梢謊┓釔鵠礎”我握著電話不敢說話。過了半個小時,他找到了我。他掏出信用卡幫我付了錢,然后看著店員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放進精致的白色紙袋里。整個過程,他都冷漠著一張臉,看起來和宮趁皇裁戳窖H綣衷諶ヂハ履靡患Dior的長毛衣套在他身上,他就可以去走秀了。之后我們從四樓慢慢地走下來。沿路經(jīng)過的櫥窗,差不多就是宮車納鈁故竟瘛D切┛雌鵠捶淺Q凼斕撓兇判∶鄯logo的白色襯衣,那些看起來非常怪異的黑色長脖子的音箱,那一套白色的餐盤,那一條鋪在宮徹⒚趴詰撓兇磐蚵肀繼諭及傅牡靨海歉齟┳鷗紙鍆馓椎男⌒埽侵煥渡男碧蹺頻奶嵐……我都認得它們。我回過頭看著自己身邊頭戴著白色絨線帽子、身上穿著樸素灰色毛衣的簡溪,覺得他和宮呈悄敲吹夭煌K婧每礎N乙話馴ё∷蚜程纖男靨牛奶邐賂糇琶麓莨礎N銥梢蘊廖鵲男奶C攣屢改宓鬧矢刑諏成希揖醯錳乇鸚腋?。蝺x崆岬廝:“雖然你并沒有像宮襯茄幻坪臀鎦首暗愕酶卟豢膳剩俏腋不墩庋哪恪>退隳閬衷詿┳乓話倏櫚拿攏乙簿醯媚憔拖褳踝右謊……”我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他身體僵硬起來,我抬起頭,看見他尷尬的臉色,我還正在疑惑,就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見了他毛衣胸口處那個小小的LV的logo。我憤怒地指著他:“你!”他后跳一步,舉起雙手:“我可以解釋……我媽媽買給我的……”“天下烏鴉一般黑!”我極其別扭地走出了恒隆。身后是簡溪追過來的腳步,還沒等他走到我身后,我電話就響了起來,顧里的聲音清晰地從電話里傳出來:“林蕭!我在新天地,我剛買了一條Kenzo的圍巾,非常漂亮……”我憤怒地掛上了電話!雨水越來越多。氣溫在飛速地往下掉。有幾天的雨水里,混雜著大片大片的雪花,掉在地面迅速地化成了水。南湘的手機在上一個周末沒有任何的消息。她把頭靠在窗戶的玻璃上,看見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歪歪扭扭地流淌。這是很多很多的文藝小說里都描寫過的、像眼淚一樣的雨水。她把手機丟到床上,然后轉身出了寢室。顧源在這一個月里,也只和顧里見了幾次面。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心里,沒有說一個字,只是他又問衛(wèi)海借了五百塊錢。在一個下著雨的夜晚,顧源送顧里回宿舍。在宿舍樓下的那棵巨大的榕樹下,顧源把顧里緊緊抱在懷里,問她:“我們到最后會結婚嗎?”唐宛如在她新買的床墊上做了很多的美夢,從顧里的口中,我們知道了她最近夢話的內(nèi)容包括“粉紅色的蕾絲裙”、“我不要肌肉”、“羽毛球去死吧”,還有“衛(wèi)海的裸體”。生活像電影里打著柔光的美好而傷感的鏡頭一樣流轉過去,日子像是無數(shù)的相片被重疊著放到了寫字臺上。冬日里蕭條的景色,在大雨下顯得更加的悲涼。從窗戶望出去,操場沐浴在一片寒冷的灰色陰雨里,從烏云縫隙里漏下來的淺白色的光,把操場照得一片空曠。偶爾有一個撐著傘的人,瑟縮著迅速走過。寒風把窗戶玻璃吹出一道一道透明的痕跡來。只是當我窩在顧里南湘唐宛如溫暖的床上,靠著她們年輕而柔軟的身體昏昏睡去的時候,耳邊是她們翻書的聲音、聽MP3的聲音、寫日記的聲音——在這樣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時光無限溫柔和美好。像是身在一個古老的城堡,旁邊的壁爐里有溫暖的火焰驅散寒冷,我的朋友們?yōu)槲遗虾窈竦拿海蚁胍獮樗齻冎鬂L燙的咖啡。窗外下了一點點的小雪。整個天地輕輕地發(fā)出些亮光來。終于到了最后一個星期。周日的時候我就可以拿到第一個月的薪水了。雖然損失了2200元的杯子,但是除掉這個,剩下的錢,我還是可以買一件昂貴的外套。而且再過兩天,就是圣誕夜了。簡溪叫我把時間空出來,說要給我驚喜。我心里也暗暗期待著。最近的一個夢里,他買了一個白金戒指給我。但是夢里他對我說的臺詞并不是“嫁給我吧”,而是“送給你”。不過這并不影響這個夢愉快的本質(zhì)。我提著上周從恒隆買來的杯子,朝《M.E》雜志社走去。當我把杯子放在宮趁媲暗氖焙潁鶩罰盟撬臉さ難劬戳絲次遙緩蟮統(tǒng)磷派粑飾:“發(fā)票呢?”我擺了擺手,說:“我拿發(fā)票沒用的。報不了。”宮嘲蜒劬Π朊釁鵠矗歡歡囟⒆盼遙芯蹕袷且惶跎咴誑此牧暈錚謁饉納淶難凵窶我?guī)缀跻X得他只剩下眼白了,我終于恍然大悟過來:“你是說……不用我賠給你?而是……只是叫我去買一個而已?”宮車拖巒罰僖裁淮鵠砦搖6藝嫻撓械閬氤蹲拋約旱耐販炎約喝擁醬巴餿チ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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